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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身殉国的爱国将领郝梦龄

作者: 栗永 点击:1862 发表:2020-10-20 09:00:18 闪星:2

  1937年,在日本侵略者大规模侵华,面对民族危亡之际,多少燕赵儿女挺身而出,共赴国难,用他们的热血书写了一曲曲壮怀激烈的爱国主义壮歌。其中,有一位石家庄籍的国民党军高级将领,主动请缨,奔赴抗战最前线,英勇捐躯,以身殉国。他就是国民党军陆军中将郝梦龄。

                                            

  郝梦龄(公元1899~1937年),字锡九,1899年2月18日生于藁城庄合村一个贫苦农家。全家7口人,以耕种数亩薄田为生。11岁那年,因生活日趋困窘,郝梦龄辍学务农,两年后又到县广货店当学徒。因不堪忍受老板的虐待,遂于1914年投奔在炮兵第二师任职的亲戚魏益三部当了勤务兵。


  穷人家的孩子从小养成了吃苦、本分的习惯,郝梦龄入伍后,吃苦耐劳、勤奋好学,受到魏益三重视,送到陆军军官小学学习,后考入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六期步兵科。毕业后在魏益三部从见习排长干起,逐步升至团长,转入国民军后任团长、旅长、师长、副军长,1935年被授衔陆军中将,1937年夏任第九军军长。


  在北伐中,郝梦龄部转战于豫、皖、湘、鄂各地,屡建战功。后来,他多次参加军阀混战,见“人民遭殃,流血千里”,深为忏悔与痛恨。


  旧军队是一个大染缸,何况像郝梦龄这样身经军阀混战,血里火里爬出来的位高权重的将领,各种贪欲膨胀是最正常不过的了。但是,郝梦龄却能洁身自好,出污泥而不染。他仍然保持了农家子弟生活俭朴的本色,不吸烟酗酒,不赌博狎妓,不纳妾娶小。不但他本人洁身自好,而且在军中也坚决禁绝赌嫖、吸毒、纳妾等恶习,一经发现,不论士兵、军官,概不姑息。有一位旅长曾因吸鸦片而被革职;另有一军械处长,身为郝梦龄叔父,偷偷纳妾,被郝梦龄发现,苦苦求情,郝梦龄说:“在家里您是我的叔父,我以长辈待您,在军中您是我的部下,我不能徇私情啊!”最后将他遣返回乡。在郑州任警备司令期间,置身于官场,应酬不断,常有宴会狎妓一类的应酬。对此他深恶痛绝,却又不是他的节制范围,便想一妙法,每次赴宴之时,都带着8岁女儿同往。同僚们在女孩子面前不得不收敛,酒宴上只得罢去狎妓。


  虽然戎马倥偬,郝梦龄仍然不改勤奋好学的习惯,空闲时,常常是手不释卷,史书、兵书是他常读的,并拜请精通之老先生为老师,虚心求教。他极为推崇历史上的英雄人物,如文天祥、史可法、岳飞等,并以此教育部下及子女。尤其对文天祥推崇备至,对《正气歌》、《过零丁洋》等能背诵如流。每当读到“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青照汗青”时,就高声朗诵,声达户外,其慷慨激昂之情,听者无不感奋。他常说:武官不怕死、文官不爱钱,现在有的人既怕死又爱钱,实属可悲。


  除此之外,郝梦龄深知作为一个军人非具有强健体魄不行,因此酷爱体育运动,游泳、滑冰、打球无一不通。他要求官兵因陋就简进行体育锻练。在军人运动会上,郝部运动员以简朴的服装、出众的成绩令人刮目相看。


  在他任第九军第五十四师师长时,1931年4月到9月曾被蒋介石调往江西参加对中央红军的第二、三次“围剿”。1936年12月,毛泽东主席在《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一书中,曾提起郝师在这两次“围剿”中的行动。对于参加这两次“围剿”,郝梦龄亦深感内疚。因此当1933年蒋介石又调第五军五十四师参加对红军的第五次“围剿”时,郝梦龄即以身体有病为由向蒋介石请求解甲归田,未获批准。因其“剿共”意志不坚,1935年被调到贵阳负责修筑川黔、川滇公路和贵阳、遵义两座飞机场。


  请缨杀敌


  1937年5月,日军加紧对中国的侵略,华北情势危急。郝梦龄身在西南边防,北望家乡山河破碎,忧心如焚。他急切希望奔赴抗战前线,收复失地,没想到,却被调到重庆山洞陆军大学将官班集训。刚抵达重庆,“卢沟桥事变”的消息传来,他再也坐不住了,毅然决定不上陆大,而要急速返回部队,请缨杀敌。然而得到的一纸命令,却又把他调至庐山受训。


  郝梦龄御侮心切,再次上书,要求奔赴抗日前线。此时平津陷落,日军突破华北防线,沿平汉路及平绥路长驱直入,国民党军队节节败退,形势日危。为调集军队支援华北战场,郝梦龄的请求被批准。


  1937年8月底,他到汉口领受任务,奉命率部北上平汉线阻敌作战。他即刻给部队下令,从西南日夜兼程赶往武汉。他一见到部队,即了解军心状况,当他听说官兵抗日杀敌士气旺盛,十分兴奋,对代理参谋长李文沼说:“好!前年你看过东北军韩光弟的讣告了,他与我是同学,他在满洲里因争国界作战牺牲,我非常钦佩。他为保卫祖国边界而牺牲,是光荣的,我们都要效法。”


  在武汉逗留期间,是他最后一次与家人团聚。他深知北上抗日前线,战斗将极其残酷,很有可能不得生还。他对夫人剧纫秋说:“我是军人,应该保国卫民。前半生光打内战,于国于民都无好处。日本帝国主义侵占东三省后又挑起新的战争,我们已到亡国亡种的最后关头,我去前线抗战,与敌人拼命,这才是保国卫民的大好机会。”他经过反复思虑,9月15日夜,他为慧兰、荫槐、荫楠、荫森5个儿女写下了遗嘱:“此次北上抗日,抱定牺牲。万一阵亡,你们要听母亲的教调,孝顺汝祖母老大人。至于你等上学,我个人是没有钱。将来国家战胜,你等可进遗族学校。”他还把儿女们叫到身边,语重心长地说:“我爱你们,更爱我们的国家。现在敌人天天杀我们的同胞,大家都应该去杀敌人。我若不去抗战,你们也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9月底,他告别家人,义无反顾地率部北上,奔赴抗战的最前线。


  忻口捐躯


  郝梦龄部到达武汉后,先是奉命增援上海。船至中途,又奉命增援保定。郝梦龄率部北进,于10月1日抵达石家庄。在石家庄时鼓励部属:“报国的时候到了,守土杀敌、抵御外侮是军人的天职,决不能让国土在我们面前丢失一寸。”


  到石家庄时,保定已告沦陷。原计划第九军在石家庄阻敌南下,因山西告急,第九军拨归第二战区,编入卫立煌第十四集团军系列,入晋参加忻口会战。郝梦龄率部日夜兼程,于10月4日夜12时,抵达忻口。顾不得旅途劳顿,次日一大早,他带领师旅长前往阵地视察,部署各部防地。


  在布防前,他又召集营以上军官讲话说:“此次抗战是民族战争,胜则国存,败则国亡,所以只许胜,不许败。人人都应抱定有我无敌、有敌无我之决心,与敌拼杀。军人的天职是保国卫民,现在国不将国,民不聊生,就是我辈军人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实感可耻。欲置国家于磐石之上,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必须官兵用命,奋勇战斗,把郝梦龄最后遗书.jpg侵略者驱出国境。”


  第九军阵地位于忻口战线的中央地区,始自忻口车站,止于南怀化。郝梦龄当日被委任为中央地区前敌总指摔,负责指挥该地区各部队,他的指挥部设于忻口西北侧的红沟内,离前线有4公里。战斗前夕,他又召集营以上军官训话,勉励大家人人抱定有我无敌、有敌无我之决心与敌拼杀。


  部队进入阵地后,郝梦龄每日亲自视察,督促指导官兵构筑工事。10月6日,原平告急,郝即派兵前往增援解围。10月8日,第十九军未能守住崞县,提前撤退,致使未完全做好准备的忻口阵地暴露于强敌面前,忻口守军陷于极不利的形势之中。10日凌晨2时半,郝部前沿阵地已与敌人接火,守军击退了日军的装甲车、坦克,并烧毁了日军的汽车。


  在大战即将来临之际,郝梦龄于10日夜抽暇给妻子写了诀别书:“余自武汉出发时,留有遗嘱与诸子女等。此次抗战乃民族、国家生存之最后关头,抱定牺牲决心,不成功即成仁。为争取最后胜利,使中华民族永存于世界,故成功不必在我……倘吾牺牲后,望汝好好孝顺老母及教育子女,对于兄弟姐妹等亦要照顾,故余牺牲亦有荣,为军人者,为国家战亡,死得可谓得其所矣!……”                       


  10月11日,忻口战役正式展开。进攻忻口的日军指挥是第五师团师团长坂垣征四郎,他在平型关被八路军一一五师重创后,一心想报复,集中全部精锐,以20多架飞机、100多门重炮和几十辆坦克组成立体火网猛攻,首当其冲的就是以郝梦龄为总指挥的中央阵地,阵地上弹片飞溅,土翻尘扬,硝烟弥漫。


  郝梦龄亲自下到团的阵地督战。第五十四师参谋处长李文沼劝他留在指挥部。他说:“我在前线督战是自己的任务,是自己的本分,岂能畏缩不前。”他冒着枪林弹雨,到各处阵地督战,镇定自若地指挥着,命令官兵加固工事,利用地形地物,尽量避开敌人优势炮火,以减少伤亡。官兵们见军长不惧危险,亲临前线,极受鼓舞,与敌人展开拉锯战、白刃战,反复争夺。


  10月12日,在强敌的进攻下,官兵们虽拼死反击,但终因伤亡过重,忻口西北的南怀化东北204高地被日军攻占。


  南怀化是通往忻口的要道,东北高地被敌人控制,将陷守军于极不利的地位。郝梦龄即刻组织部队反攻,以期夺回阵地。敌我双方在204高地上激烈争夺,阵地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形成拉锯战,一昼夜竟易手13次之多,平均每天伤亡1000多人,最激烈时一天竟伤亡数千人。郝梦龄将军来到在南怀化作战的第三二二团,见官兵伤亡惨重,兵员大减,便亲自进行整编,将原三个营缩编为三个连,三个机枪连合并一个机枪连,随后对官兵们讲话说:“一天不死,抗战任务一天不能算完。现在我都不怕死,你们大家能怕吗?”官兵们同仇敌忾地齐声回答:“不怕!”郝梦龄高兴地说:“将有不死之心,士无贪生之意,这句格言,只有在凶杀恶战中才能体会出来。”


  接着,他又来到第三二一团防守的桥头堡。这是日军除南怀化以外又一主攻方向,战斗同样极为激烈。他对第一六一旅孔繁瀛旅长说:“现在既无援兵,又不能放弃,只有拼杀到底,别无良策。”然后到每个战壕内,安慰官兵,鼓舞士气。


  南怀化东北204高地失守,事关全局,卫立煌与副总指挥傅作义令郝梦龄一定要夺回,并派陈长捷的晋军第六十一师前往增援。郝梦龄与陈长捷相商,拟以优势兵力三面出击,从左翼进行迂回包抄,可稳操胜券。13、14两日,郝梦龄组织了多次反攻,均未得手。


  经过反复冲杀,缩编为一个营的第三二二团兵员再度减少,营长翟洪章写了请求增援的报告,郝梦龄在报告上批了“战在何处,死在何处”8个字,说:“只有与阵地共存亡的一条途径。”这时第三二二团仅剩一百多人,郝梦龄将其编为一个连,并对这百余人讲话,说:“先前我们一团人守这个阵地,现在剩下一百多人,还是守这个阵地,就是剩下一个人也要守住阵地。我们一天不死,抗日责任不算完。出发前我已给家里写下遗嘱,不打败日本帝国主义决不生还。现在我和你们一块坚守这个阵地,决不先退,我若先退,你们不论是谁,都可以枪毙我。你们不论是谁,只要后退一步,我也立刻枪毙他。”郝梦龄将军又大声问了一句:“你们大家敢陪我吗?”官兵齐声回答:“誓死坚守阵地!”

武汉各界恭迎郝梦龄灵柩.jpg

  16日凌晨2时,郝梦龄将军指挥7个旅按原计划对南怀化东北高地之敌发起总攻。郝梦龄将军坚持要到前沿阵地视察指挥,官兵们虽一再劝阻,但他却说:“瓦罐不离井口破,大将难免阵前亡!”说罢,身先士卒,挥兵前进,接连攻克了几个山头。至晨5时许,郝梦龄将军恐天明后我新阵地受到敌人炮火的威胁,不能巩固,遂乘胜直追,以期歼灭残敌,便同五十四师师长刘家麒挥兵奋进。此时敌阵纷乱,用机枪手榴弹掩护后退。郝梦龄、刘家琪两将军已临散兵线之前,距敌仅200米,不幸同时中弹身亡。


  官兵们闻此噩耗,无不失声痛哭,发誓为郝军长、刘师长报仇。


  郝梦龄将军英勇殉国后,11月15日,武汉各界万余人举行追悼会,全市下半旗致哀。公祭后进行了国葬,郝梦龄将军的灵枢安葬在武昌洪山卓刀泉山麓。武汉市一街道被命名为郝梦龄路。12月6日,国民政府发布命令,褒扬为国捐躯的郝梦龄、第五十四师师长刘家琪、第五旅旅长郑廷珍。追赠郝梦龄为上将,刘、郑各追赠陆军中将。

                              

  英勇抗敌、壮烈捐躯的英烈,不管是哪党何派,人民都不会忘记。1938年3月12日,延安举行了孙中山逝世13周年及追悼阵亡将士大会,在会上,毛泽东主席对郝梦龄等人给以高度评价。毛泽东主席在大会上的讲话中说:“我们真诚地追悼这些死者,表示永远纪念他们,从郝梦龄……诸将领到每一个战士,无不给了全中国人以崇高伟大的模范。中华民族决不是一群绵羊,而是富于民族自尊心与人类正义心的伟大民族,为了民族自尊与人类正义,为了中国人一定要生活在自己的土地上,决不让日本法西斯不付重大代价而达到其无法无天的目的。我们的方法就是战争与牺牲,拿战争对抗战争,拿革命的正义战对抗野蛮的侵略战。这种精神,我们民族的数千年历史已经证明,现在再来一次伟大的证明,郝梦龄将军等数十万人就为着这个而牺牲了……最后胜利谁能说不是中国的?郝梦龄将军等的热血谁能说是白流的?日本强盗被赶出中国谁能说不是必然的?”

  1983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追认郝梦龄将军为烈士,其陵墓也修葺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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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郝梦龄,一个从贫苦农家成长起的国民党军官,并没有沾染国民党恶习,一身正气,洁身自好,好学喜读,以历史的英雄人物为榜样,爱国爱民心切。抗日战争爆发,郝梦龄看着山河破碎,日军嚣张,不愿在后方偷生,一直请缨奔赴前线杀敌报国。虽然他参加过对红军的围剿行动,但都不是出于本意,他向来反对国内战争,因其带来民不聊生。如今国遭外辱,他抱着卫国之战,视死如归。在忻口战场上,他亲率官兵,和日军展开殊死战斗,最后不幸以身殉职。在杀敌战场上,郝梦龄用行动践行了军人的使命,虽然这次战斗以失败告终,但他率领的官兵英勇杀敌毫不退缩的英雄气概受到国共高度评价和认可,中国有郝梦龄式热血军人以死抵御外辱,战胜日本强盗是必然的。这篇纪实文学,尊重历史,书写正气。爱国不分党派,郝梦龄抗战捐躯的英勇事迹将彪炳史册。推荐阅读。编辑:梁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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