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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乡

作者: 初见 点击:1100 发表:2020-08-17 09:43:21 闪星:3

摘要:时光带走了最美的年华,岁月刻画着日渐老去的颜容,但那些过往中的莹亮,那些光阴浸染的情怀,终是停留在记忆深处,明媚了岁月,芬芳了生命。

       时光匆匆,草木葱茏,光阴于厚重的岁月里缓缓前行。你茕茕孑立,我踽踽独行。每一个离家孤独的身影,都有属于自己的往事。黄昏日落时,伴着茶的馨香,勾起一丝丝淡淡的乡愁……

  我的家乡在冀南丘陵地带,是个400来户、1000多人口的小村庄。村里侯姓居多,还有为数不多的张、王两姓。据说是多年前侯氏四兄弟从沙河某个村搬来的,定居后取名侯庄村。四兄弟各自自立门户,形成了四大家,称东、西、南、北门,沿袭至今。

  侯庄村位于邢台地区最南部,在与邯郸地区接壤处。因地理位置的关系,侯庄村是两个地区沾亲带故比较多的村庄。村子所处的地势西高东低,形如簸箕,侯庄村位置正处在簸箕口,人们不断地从这里走向外面,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村庄呈东西走向,三条主街道贯穿整个村落。中间是条老街,南北两条街道相对来说建的晚些。街道两旁的房屋错落有致,高大茂盛的树木生长在墙角、院内,撒下片片绿荫。树木主要是槐树、杨树、椿树、榆树和梧桐树。春天到了,杨树上毛绒绒的杨狗狗出来了,梧桐树上的花开了,槐花开了,椿秀秀长出来了,榆钱扎堆似的簇拥在枝头……脱去厚重的棉衣,小伙伴们跑到春天的乐园,摘几串香气馥郁的槐花,放在嘴里,享受地咀嚼着,脸上绽放出满足的笑容。捋一把榆钱,粘粘糯糯又散发着植物的清香,令人陶醉。梧桐树的花我们叫做梧笛笛,不但外形如同笛子(唢呐)一般,把花蒂去掉,把花尾放在嘴边用力吹。会发出跟笛子一样的嘀嘀声,小时候听来觉得那是春天独有的声音,最是动听。梧桐花的蒂,用线穿起来就像蜿蜒的小蛇,淘气的男孩子用它吓唬胆小的女孩子,经常因此追逐玩闹。在春天,总能找到很多乐趣一起分享。

  小时候,村庄北方有个高度200米左右的石灰石山,名字叫震山。山上没有茂盛的植被,只有稀疏的小草,坚韧不拔地在石头缝里扎根,春天来了,山上野花点点,装饰着微泛绿意的山坡。山脚下有一片开阔地,那是小时候体育课的活动场所。原来的小学就在村子的西北角,学校只有5、6间教室,全部学生加起来也就是100名左右,5、6位老师,每人负责一个班。就是这样的小学校,承载了几代人的读书梦,成为了走出农村走向人生巅峰的起点。

  春天,村民们用铧犁翻开新一年的畅想,唤醒大地的沉睡,把希望的种子播种到每一块梦想土地上。放学的孩子三五成群相约一起,去给地里劳作的家人送水、送饭。大片平整好的土地便成孩子们舞台,嬉笑打闹,或下个腰、劈个叉,厉害点的翻个跟头、打个旋子……玩累了、闹够了头抵着头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仰望蓝天,嗅着泥土的芬芳,畅想一下未来。

  村落往南三里,两个地区接壤处有一条大沟,名叫老长沟,东西长有七八里,有20米宽。沟里主要是核桃树,夏天绿树成荫,果香阵阵,走在那里很是惬意。老长沟往村子的路上,是一片一片梯田。地势较高的侯庄村,很早的时候就利用了南水北调的方法来缓解土地的干旱。南水调得是邯郸地区的洺河水,北地就是侯庄村的几十亩薄田。丘陵地带上的一道道水渠、一道道输送管道,就是维系着秋天收成的命脉。

  我从小喜欢下雨天,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我们那里缺水,生活用水来源于村里的几口深井,用辘轳绞起来再用扁担挑回家,遇到旱年,井水也会变浅,水桶下井都打不满,还夹带着泥沙。家家户户都有水缸,用来储存洗菜做饭的水。洗衣服要到水渠上或者村里三个水塘。

  夏雨气势磅礴,雨如瓢泼,敲打在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叭叭声,从屋顶窜下来的雨水冲击着地面发出哗哗声,落在树上沙沙声不绝于耳,各种声音组合在一起,如同一曲交响乐,说不出的酣畅淋漓。

  夏季的雨说收就收的,刚才还是雷雨交加,不过半刻,雨过天晴。东北方的天空出现了美丽的彩虹,赤、橙、黄、绿、青、蓝、紫,像条彩带斜挂在天边,美极了。那时,我们小孩子们一定要挽起裤子手拉手去趟水的。家家户户都争相出来,看从西边山坡流下,挟裹着泥沙的水,流过村庄,蓄满了村里三个水塘,汇聚一起的黄色水流,一路向东,奔向不可预知的远方。

  雨后的夜晚,凉爽宜人,枕着蛙声入眠,连梦都是香甜的。雨后的土地是松软的,但对于坡地上的胶泥地来说,浸泡过的泥土变得粘性很强,团几块橘黄色的泥巴,捏出各种形状,是小时候过家家的最好道具。泥馍馍、泥壶、泥碗、有着四个轱辘的小汽车,最妙的是泥哨子,做好晒干,当哨子吹响时,别提多神气了。大多时候玩起来忘记时间,叫了几遍吃饭的妈妈最后说:再不来吃就吃你们做的那些东西吧,到那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的泥玩具回家吃饭。

  村西是丘陵地带,山坡上野花烂漫,秋天,野酸枣挂满枝头,酸酸甜甜的味道,至今回想起来还是令人口舌生津。还有玛瑙似的野葡萄、野沙果都是小时候爱吃的野果。喜欢抓蝈蝈养蝈蝈,一直都在找传说中能过冬的蝈蝈,据说能过冬的蝈蝈肚子上的斑纹是九条,每年都在找寻,直到长大也没找到。如今想起儿时的执拗,觉得很可笑,那时不懂得一切还是顺应自然的好。

  立秋后第一场雨,是最盼望的,因为雨后田野里能抓到水牛,这种昆虫烤着吃或炸着吃特别香。猛雨是最好不过的,猛雨过后水牛很多。不是猛雨也不要紧,绵绵秋雨过后,山坡上会长出一片片的地衣,妈妈把摘来的地衣菜跟鸡蛋一起炒了,那道菜,是儿时不可多得的美味。

  “白露早寒露迟秋分种麦正应时”,秋天的季节是农民们最忙的季节,秋收、播种小麦都得按着节气来,田间地头都是人,肩挑的、人抬的、小车推、大车拉,有条不紊地收获着。秋粮收获过半,冬小麦播种过三成。新一轮的劳作又开始了。

  侯庄村有个副业股,建在村子中间那个水塘的西岸,几间宽敞的屋子,门口白杨树笔直地生长着,风吹来,叶子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如同千百人在鼓掌,欢迎着新老朋友的到来。村子里的副业是荆编,用荆条编织出各种生活用具。秋天的时候,会手艺的村民去坡底上收割荆条,一捆捆带回来,泡在水塘里,水塘上漂浮的成捆的荆条如同一排排的竹筏,等到了冬天,荆条泡软了,捞上来,手巧的村民把它们都编成了荆条篮、挎篓、荆笆等手工制品。附近村落过庙会的时候,村民们用自行车或马车驮着拉着去卖,换来的钱,也是农民们另外的一项收入。

  儿时的冬天每年都会下雪,白茫茫的雪,积雪覆盖了进村的路,小村庄似乎是与世隔绝的童话世界,那时候总是期待有个人,能象王子一样,款款向我走来,我欣喜地穿上玻璃鞋,就象在童话中,那样爱和生活着……

  冬日里,家家户户都在家里做着自己的营生,男的荆编,女的纺花织布。那会的冬天是冷的,为数不多的晴天暖日时,人们聚集那条老街中段的主席台上,手揣在棉袄袖子里晒着太阳唠嗑,从那家新添了大胖小子到这家闺女几时要出嫁了,再天南海北地聊一下外面的世界,享受着闲适的时光。

  下雪天,是抓麻雀的好时机,在院子里扫出一片空地,找根长绳子一头系上小棍子,用棍子支起荆条小竹筛,下面撒些高粱,绳子延伸到屋里,用手抓住绳子的另一头,把厚厚的棉门帘悄悄撩起个缝隙,紧张地盯着院子里的动静,觅食的麻雀一跳一跳地边捡食着高粱边四处打量着,等到了竹筛的中间,立即拉绳子,把麻雀扣在里面。抓住的麻雀养在用高粱杆自制笼子里,放上吃的、喝的,悉心照料。而被抓的麻雀总是眯着眼绝食抗争,我抓住它把米硬塞进它嘴里,它拒绝我,把放到嘴里的米吐出来,有时不小心还会被啄一下。

  沦为笼中鸟的麻雀叫声凄切,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飞来帮忙啄笼子,想营救它们的同伴,每次心软的我都是把俘虏交给营救者。鸟去笼空,麻雀过惯了自由的生活,我给它的安乐窝,它却不屑一顾,无奈,随它去吧。

  冬天的夜晚总是很漫长,但如果有事可做,就不会觉得冬夜漫长有什么不好的。那时晚上,我们有一项工作,关系到自己的财政收入,那就是抓簸箕虫。簸箕虫又叫土鳖虫,是一味中药。具有破淤逐血、续筋接骨的功效。簸箕虫经常活动在墙根的土里,老房子的砖缝里。到晚上,打着手电,拿着一头带钩的铁条,去老街里的房屋抓簸箕虫。每天晚上都有收获,抓回来用盐水泡了再晒干,就可以换钱了。买几本小人书、或者买点银粉、炮捻搓几挂炮竹。任何利益落实到实处,人们都会变得积极主动。童年的每个冬天,这项工作一直坚持,并乐此不疲。

  记忆中过年的时候都是刚下过雪或者正在下雪,厚厚的积雪堆在街道和胡同两旁,拍打瓷实,穿过小巷,如同走在小小的雪谷当中。侯庄村民风淳朴,乡亲邻里关系都相处融洽。过年时,晚辈都要给长辈磕头拜年。老人们递烟给大人,穿着新衣服的孩子们,也跟着大人去拜年。男孩子去拜年都是给炮竹,女孩子给糖果。天微亮,整夜不熄的红灯笼,映着瑞雪、门上的对联,一派喜气洋洋。淘气的男孩子把炮竹插在女孩子必经的路旁雪堆里,引线放长些,经过时正好炮响,受到惊吓的女孩子抓起积雪团成雪团进行反击。于是,童年的春节就热热闹闹地开始了。

  大年初一的饺子是有讲究的,要包进去硬币,谁吃到预示谁今年运气好,吃出来越多,表示福气越大。大年三十晚上,妈妈早早醒好面,我们去找新硬币,1分、2分、5分三种硬币洗好放在案板上,包饺子的时候我紧盯着硬币放在哪个饺子里,并偷偷做上记号,但每次煮好都找不到了,煮熟的第一碗饺子要送给爷爷奶奶的,有时候会把有钱的饺子送过去,爷爷奶奶高兴地说也沾了福气。

  我的童年生活是单调的,没有电视,没有手机,更没有网络游戏;物质是溃乏的,没有肯德基,没有那么多的新衣服。但我的童年是快乐的,没有各种辅导班,没有繁重的学业,小小的书包里只有语文和数学;我的童年是幸福的,陪伴身边的亲人很多,父母,哥哥姐姐,还有爷爷奶奶,我是家里最小的,得到的爱尤其多。

  童年的春节是真正团圆的,童年的家是温暖的。但谁又能不长大呢?终要渐行渐远,独自面对一个个的失去。那个放学进门先喊妈的家,也是永远定格在记忆的深处了……

  童年的天真无邪还在记忆里徜徉,记忆中的老家如今早已物非人也非了。时光带走了最美的年华,岁月刻画着日渐老去的颜容,但那些过往中的莹亮,那些光阴浸染的情怀,终是停留在记忆深处,明媚了岁月,芬芳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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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侯庄村,一个守得住初心,留得住乡愁的地方。童年的春夏秋冬伴随着人生的记忆,春天播种,夏季雨后蹚水、玩泥巴,秋天捉蝈蝈、采野果、捉水牛,冬天雪地里抓麻雀、打雪仗,童年印象最深的莫过于过春节,作者回顾的儿时侯庄村趣情仿佛就在昨天,画面感极强,引人共鸣。一个人的人生轨迹可能会与故乡渐行渐远,但初心与乡愁却会永远留在心中。感谢作者把如此富有意味的佳作分享给大家,倾情推荐阅读!编辑:蓝心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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