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炮台上的沉思
三月的辽南大地,在海风的吹拂之下,已呈现出万物复苏春潮涌动的气象,大概再过十几天,就会是千山耸翠、万树繁花的烂漫春光了。就是在这个时候,我与几位文友,一起游览了在中国近代、现代史上享有盛名的旅顺口。
车到旅顺后,我们首先奔向城北东鸡冠山附近的“望台炮台山”。这座山海拔仅185米,虽不甚高大,但因它兀立于山岭之间,却颇显陡峻峭拔。幸赖山道已用水泥砌成平整的台阶,我们才能顺利地拾级而上。山顶并不开阔,在一片裸露的岩石上,并排架着两门大炮,使山顶更显狭窄。
这是两门15公分舰用加农炮,是沙俄于1899年铸造的,至今已过百岁。在1904年爆发的日俄战争中,被沙俄军队临时运到这里参战。我仔细地观察着这两尊大炮,只见那漆黑闪亮的炮身上依稀可见当年战争造成的伤痕,那黑洞洞的炮口中还似乎有缕缕硝烟散出。有一门炮的炮口残缺了一大块,我虽没经考证,但我确信,那只能是当年日军炮火的“伟绩”了。
我站在这苍凉的古炮台上,一边抚摸着这伤痕累累的古炮,一边举目眺望着眼前的山川城市。只见市区内外,高低错落地矗立着很多塔碑。经当地人指点并参照地图,才知道他们各自的来历。
原来,这些塔碑绝非寻常的风景点缀,它们每一处都记载着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都是一段血写的历史。我边阅读着地图上的说明文字,边向当地人询问着。随着对一个个塔碑故事的了解,我的思绪不由得插上了双翅,沿着古老历史的长河上溯。
我想到了旅顺口的由来,想到了这座港口城市的历史变迁,想到了这古来兵家必争之地一百多年来的荣辱兴衰……
旅顺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东晋时称马石津,唐朝时称都里镇。辽金以后民间称之为狮子口。明洪武四年,为收复辽东,派大将马云、叶旺率军从山东渡海,于狮子口登陆。为纪念安抵辽东,取“旅途平顺”之意,遂改其名为旅顺口。
旅顺口扼渤海咽喉,其战略地位极为重要。1880年,清政府兴办北洋水师,在旅顺口建军港,修炮台,筑船坞,驻兵守卫。但终因清政府的软弱无能,使旅顺在近百年来几易其主,受尽战争的残害和民族的屈辱。
最先觊觎我旅顺口的是日本。在1894年发生的甲午中日战争中,日军以其船坚炮利的优势,强占了旅顺,并大肆杀戮我旅顺同胞。三天三夜,血流成河,我两万多手无寸铁的同胞惨遭杀害。翌年春,人们把殉难同胞的尸骨集中火化,埋葬在一起,这就是现在市中心的那座“万忠墓”,它记载了一个民族的千屈万辱和深仇大恨。
这次战争之后,清政府被迫割辽东半岛给日本。1898年,沙俄又强租旅顺为其军港。1904年,日俄战争首先在旅顺爆发。这是一场两个外来强盗在中国土地上进行狗咬狗争夺的极为残酷的战争。在东鸡冠山上至今还残留着当年沙俄军队修筑的堡垒。在这场恶战中,沙俄的陆防司令康特拉琴柯少将被日军重炮炸死在堡垒之内。最后日军以地道接近堡垒,用2300公斤炸药炸毁了堡垒,攻占了这个高地。现在堡垒附近立着的那块石碑,就记载着这位将军毙命的经过。
在这场战争中,日军也受到惨重的打击,连日军司令乃木希典的儿子乃木保典也在后石山战斗中丢了性命。战后,日本侵略者为替一小撮战犯树塔立传,强迫中国民工,用两年半的时间,在城南白玉山上修建了一座66.8米高的圆形尖顶白塔,取名“表忠塔”,意在旌表他们所谓的“英雄壮士”的忠魂。现在,这座塔还完好无损地矗立在白玉山上,人们根据山名把它叫做“白玉山塔”。
直到1945年,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取得了最后胜利,旅顺才终于回到了中国人民手中。为纪念中苏两国人民团结战斗的友谊和中国人民抗战的伟大胜利,旅顺人民在市内建立了“友谊塔”和“胜利塔”。这两座塔标志着一个民族屈辱历史的结束,辉煌前程的开始。古炮台上的春风,吹拂着我蓬松的鬓发,掀动着我春装的衣角,我的飘荡的思绪又回到了眼前的现实。
我想起了一位哲人的两句颇富哲理意味的诗句:“英雄夸统一,后笑是何人”。是啊,笑在最后的,才是笑得最好的。无论是强悍的沙俄,还是残暴的日寇,最终都被中国人民赶出了旅顺,赶出了中国,正义终于战胜了邪恶;不管是这眼前的百年老炮,还是那远处的巍巍白塔,都不能显示它们主人的旧日威风,而只能作为他们卑鄙行径的见证,永远嘲弄着它们主人的可耻下场。
然而,我们也决不能就此放松警惕。我想,我们对那些至今仍然矗立在旅顺一带的日塔俄碑,也不能仅仅当作强盗的罪证,吊古的凭借,而应该把它们看作民族屈辱历史的标志,当作警策我们民族自强心的“苦胆”。我希望我的同胞们都能像当年卧薪尝胆的越王勾践一样,时时去凭吊一下这些侵略者们留下的“丰碑”,仔细品味一下做亡国奴的苦味,以便警醒我们发愤图强,团结奋斗,沿着改革开放、富国强兵的道路,放开胆量,加快脚步,义无反顾地前进……
【编者按】旅顺旅顺,百年未顺。日寇强占,屠戮我同胞;沙俄强租,血染我山河。那缺口的古炮,那耸立的石碑,那“万忠墓”,那“表忠塔”,记录着倭寇的罪恶,见证了民族的屈辱。作者站在古炮台上,俯瞰这座千年老城,沉思百年民族历史,浮想联翩感慨万千。文章既有对历史的追溯,更有对当今的警示:我们也决不能就此放松警惕,要发愤图强,团结奋斗,沿着改革开放、富国强兵的道路,放开胆量,加快脚步,义无反顾地前进。推荐阅读。编辑:邵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