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那天一早他怀揣着干粮出门去砍柴,娘叮嘱道:“山路滑,当心脚下,早点回来,姆妈等你吃夜饭。”
路上遇到了打鬼子的队伍,他撂下柴担参了军,从此金戈铁马,风雨兼程。
待一切尘埃落定,他一身荣耀回乡省亲,却只见两座青冢默默守候。
在娘的坟前,他长跪不起。
后来,他在异乡扎了根,继续建勋立业、娶妻生子,儿女成行。
以他显赫的地位,出行一次必定兴师动众,他不忍惊扰乡里,故园,回不去了。家乡,成了梦中的一抔黄土,乡音是那梦中绕梁的仙乐,无人能懂。
有时,他会独自一人坐着,用老伴和孩子听不懂的家乡话自言自语。
你能想象威风凛凛的将军有一天也会老去的吗?仿佛一夜之间,他衰老得不再认人,嘴里说的话更是谁也听不明白,儿女们着急:“爸爸,你不要说家乡话,我们听不懂。”回应他们的是茫然的眼神和愈发难懂的语言。无奈之下,儿女们从父亲的老家请来一位保姆,照料他的饮食起居兼做翻译。
有了乡音的陪伴,老人最后的日子过得很安详,临走的时候他面带微笑,嘴里喃喃自语。儿女们问保姆:“老爷子说什么?”
“他说——姆妈,我回来吃夜饭了。”
【编者按】一位将军,戎马一生,仍记得当年上山砍柴的时候,母亲嘱咐他在点回去吃夜饭,然而就是那次砍柴就没有回家,参加了革命。等到革命胜利了,回到家,见到的是母亲的一座荒坟,身在异地的将军心里念念不忘当年,更不愿因自己的探家而骚扰乡亲们,退休后尽管居住在异地他乡,仍常常独自用乡音念叨着母语,表达内心的思乡之情。儿女们为了解决他的乡愁,从故乡请来了一个保姆,以解决他内心的孤独和思乡的苦闷,终于在保姆的翻译下懂得了父亲念念不忘的母语:那便是将军对自己的母亲说,“姆妈,我回来吃夜饭了”,感人至深,很有回归的寓意。这一句话,深深地表达出忠孝不能两全的内心遗憾。文章虽短,意味深长。推荐阅读。